【奇闻逸事】特希对撕的秩序维度

文|毛寿龙      图|来自百度

      写于2016年10月4日，本公众号首发

    每个人都有阳光面，说话温柔动听，彬彬有礼；每个人也有阴暗面，说话强硬粗暴，呲牙咧嘴。每次开学术会议，大家显然都很有涵养，各说各的，批评起来也是温文尔雅，请教、指教，一来一去，也是其乐融融。忽然一个学者，忽然说道：你啥也不懂，你人品有问题。于是场面大变，大家都开始精神抖擞，主持人只好一再说安静安静，对文不对人，有话好商量。结果是，大家都觉得这个会有意思，有激情，一直到吃饭，还在热烈讨论。

    自从有了微信，然后又有了微信群，大家都说起话来先问好，先请安，其乐融融，但然后这个微信群就进入了平静，很少人发帖，很少人讨论，冷冷清清，就像空气不存在。忽然来一个宝贝，发表一个全是破绽的言论，于是有人卷入，先开始说理，然后开始对撕。然后有人愤而退出，然后有人劝架，然后有人去热心地请回来。然后有人开始热心地制定本群规则，说要对事不对人。但无论如何，一个没有对撕的群，往往是冷冷清清的群，一旦开始对撕，这个群又开始热闹起来。

    美国大选也一样。希拉里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，对内政外交，滔滔不绝。特朗普作为一个成熟的企业家，对经济和政治，也是多有见解。但老是这样阳光明媚，大家似乎并不感兴趣，没有激情。于是，希拉里找来一个选美小姐，指责特朗普歧视女性，种族主义。其阵营还通过纽约时报，说特朗普过去一年亏损9.16亿美元，是个很蹩脚的企业家。此后按照政策，他20年里估计没有纳过任何税，20年前的债主限定他的消费，每月限额是45万美元，不得超过这个限度。希拉里说，一个亏损大户、欠债累累的人，还可以每月消费45万美元，还不纳所得税，那么多美国人，日子那么苦，收入那么低，但没有欠债，也不需要有消费限制，依然纳那么多的所得税，为国家作出贡献。

    各大媒体和选民，立马振作起来，纷纷传播，并纷纷发表高见。除了选美小姐一再路面控诉特朗普，还有女子出来指控特朗普过去性侵过她。更有人说特朗普当年上过《花花公子》杂志。严肃点的则评价，特朗普自称是成功的企业家， 其实是大亏特亏的企业家，一年会亏损9.16亿美元。此后依靠不纳所得税来赚钱。算不上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。现行税法有利于富人，不利于穷人，需要改革，而这一改革非希拉里莫属。

    特朗普当然也不会这么省油。第一场辩论结束后，他可以不睡觉，深更后半夜两三点发推文，指责希拉里丈夫不忠，认为希拉里如果很忠，他也不信。他还在大会上学希拉里步履蹒跚的样子走路，说这样子肯定走不到总统的宝座。特朗普认为，希拉里删除了33000封邮件，肯定做了些什么，她应该去坐牢，而不是来当总统。

    美国总统大选候选人互相对撕，早就是传统。大家很专业地称之为“有毒政治”。不过，虽然大家口头不喜欢，但政治没有对撕，好像不热闹。所以，虽然大家都呼喊要停止对撕，去掉毒化政治，但对撕一直是常规。对撕不可怕，关键是要看候选人的承受能力。有些候选人，一旦有女性出来说他骚扰她，这个候选人就受不了了，他再说也没用，因为他发现给他捐款的人没有了，只好立即宣布退出，因为负面消息给他家人带来了困扰，希望大家记住他是个好人。有些候选人很完美，但一下子给人发现说过一次谎，他就不行了。很多人很有政治雄心，但一旦和人对撕，就发现机会窗口很快就失去了。所以，有毒政治不好，但也有好处，可以让很多经不起对撕的政治家很快失去继续竞选的窗口。要成就总统不易，但要毁坏一个总统候选人，却是其长项。可见微信对撕，也有其道理，估计经不得起微信对撕的主，未来政治前途的窗口面不值得关注。经不起对撕的学者，其学术市场估计也很不看好。

    不过，希拉里和特朗普相互对撕，似乎对各自的选情影响并不是致命的，虽然对希拉里有点影响，但对特朗普来说，绯闻不仅没有毒害，反而还显得他像个正常的人。尤其是他从不讳言他有绯闻。这下一下子让美国政治开始有点欧洲政治的美味，欧洲政治家有绯闻才像政治家，没有绯闻反而是一个霉味。美国政治有了美味，不枉了中国人把America叫做美国。和美国体制内的政治家相比，特朗普浑身都是毒，一看从小就没有朝着政治家方向努力。对于现在偏好体制外的美国选民而言，这混身是毒反而更是体制外政治家的标志。这也使得按照传统套路出牌的竞争对手，攻击特朗普的毒，反而增加了特朗普的内力，让他一路高歌，成了美国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。和民主党的希拉里对撕的时候，特朗普也可以说依然占尽便宜，支持率稳步上升，让希拉里的传统套路依然一次次失效。

    对希拉里来说，她是经典的体制内政治家，从小为了当政治家深入基层，到处寻找需要帮助的人去做事，后来当过参议员，还当过国务卿，积累了大量政治资本，其政治资本足够雄厚，当总统绰绰有余。但美国政治并不是说资本越多就能够真的登大位，因为美国是经典的资本市场国家，谁都知道市场可以做多，还可以做空。在做空时代，政治资本雄厚的体制内希拉里只能选择做多而不能做空，反而不如政治资本贫乏的体制外特朗普，他做多没什么优势，但做空，哪怕是说个谎言，也有内力积累。所以，希拉里一旦出现身体状况不佳，政治诚信透支，其政治资本的消耗量也开始与日俱增。幸亏其筹资能力超群，依靠经济实力，还可以继续支撑。但这场选战，本来于她是十拿九稳，现在已经是难分伯仲，只好听天由命了。

    大家都希望是白天，但这只是美好的愿望，白天之后总是有黑暗。人也一样，都有阳光面，也有阴暗面。阳光面的竞争，让人积极向上，充满正能量。阴暗面的对撕，让人心生厌恶，充满负能量。大家都喜欢阳光面的竞争，而不喜欢阴暗面的对撕，但阴暗面的对撕很多时候反而让竞争充满活力，而且让竞争以更低的成本运行。这一点学术会议如此，微信群如此，总统竞争也是如此。

一项充满正能量的政策竞争，往往背后需要大量的财政消耗，一项负能量的对撕，不仅让人兴奋，而且未来也不需要公共财政来买单。阳光竞争是总统竞争的阳光秩序维度，毒化政治，是总统竞争的黑暗秩序维度。两个维度一个手心，一个手背，不管你喜欢不喜欢，它们都是肉。红楼一梦，美国的总统政治，也在梦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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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寿龙，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公共财政与公共政策研究所教授，公共政策研究院执行副院长，北京市海淀和谐社区发展中心理事長，北京国宏公共治理与政策研究院院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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